“在各方壓力下我的精神幾近崩潰,無力回天。”
2009年11月11日,是孟凱一生中的榮耀時刻。
那一天,他一手創(chuàng)辦的高端餐飲品牌湘鄂情在深交所掛牌上市,成為第一家在A股上市的民營餐飲企業(yè),孟凱也因此以39.37億元身家,問鼎餐飲界首富。
但僅僅四年后,湘鄂情的業(yè)績就一落千丈,在經歷了關店、轉型和內部紛爭等一系列痛苦的波折后,孟凱從與自己相伴23年的湘鄂情黯然出局。
行業(yè)首富
湘鄂情,因湖北鄂州人孟凱與湖南妻子的一段鄂湘情緣而得名。
深圳蛇口一條不起眼的小街,見證了兩人1994年起步時的不易:40平米的簡陋空間,4張餐臺,自己砌的爐子;孟凱一人身兼數(shù)職,有時還要親自揮起大勺炒菜;本錢是從老鄉(xiāng)手里借來的。
孟凱原本在糧食公司做工程主管,轉向開餐館源于他的一個發(fā)現(xiàn)——在蛇口,到處是來自湖南、湖北的淘金者,他們不約而同地吐槽當?shù)氐南娌、鄂菜太難吃。
25歲的孟凱很快意識到,這是一個開餐館的機會,只要做出地道的湘鄂味,就不愁沒顧客。
事實證明了他的判斷。雖然他的店很不起眼,但憑借口味正宗、價格實惠,外加孟凱講義氣,好結交朋友,兩湖人很快便將小店當成了蛇口“根據(jù)地”。
那時候,孟凱有個習慣,每天用電腦統(tǒng)計菜品,每月撤下銷量排名靠后的5個菜,更換新品種。
用心堅持3年后,小菜館升級成1000平米的酒樓,還在繁華的東濱路開出了第二家店,“湘鄂情”也正式掛牌。
火爆的生意,讓孟凱做起了“帝都夢”。
1999年,孟凱對北京市場調研發(fā)現(xiàn):在一餐動輒數(shù)萬的奢華飯局和大眾消費之間,缺少一個中間檔。這個級別的消費大都是公務、商務宴請。而北京作為政治、經濟、文化中心的首都,中檔餐飲必會有巨大的市場。
基于這一判斷,孟凱果斷地將裝修奢華、富有荊楚文化風的湘鄂情開進了北京。
同樣瞄準這塊市場的還有川菜品牌俏江南。在孟凱進京的第二年,俏江南的第一家店開在了國貿附近。
與俏江南不同,孟凱直接把店開到了政府機關的家屬聚集區(qū)——定慧寺。據(jù)孟凱當時的助理回憶,孟凱很自信,常常到各個包廂輪流向顧客敬酒,結識了不少權貴。
期間,孟凱還迎合顧客對海鮮的喜好,在湘菜、鄂菜基礎上加入了粵菜。
正宗菜品、好人緣、滿足公務宴請的面子需求,三大要素加持下,湘鄂情無論是千平大廳還是高級包廂,天天爆滿,光海鮮每天就能賣8萬元。
有人形容,孟凱這是在開銀行。
有了成功模板,湘鄂情很快復制出第二家、第三家……選址如法炮制,家家門庭若市。
2009年11月,湘鄂情以14家直營店、9家加盟店登陸深圳中小板。上市當天,收盤總市值超過53億元,孟凱以39.37億元身家成為餐飲業(yè)首富。
黯然出局
上市給湘鄂情提供了充足的資金,也讓孟凱有了更大的野心。
2012年,湘鄂情發(fā)行4.8億元債券,以并購方式向快餐、食堂餐飲、盒飯領域進軍。
然而,就在孟凱春風得意時,命運的閘門卻突然從天而降。
2012年底,中央出臺了遏止“三公消費”的規(guī)定,餐飲業(yè)遭受重創(chuàng),每月有15%的餐飲企業(yè)陣亡。中高端餐飲更是首當其沖,湘鄂情的業(yè)績急轉直下,門可羅雀。
孟凱在慌亂中調頭,轉向競爭激烈的大眾餐飲市場。
但由于先天基因不同,湘鄂情的各項優(yōu)勢都變成了劣勢,僅成本和身為上市公司的稅率就被中小同行呃住了喉嚨,湘鄂情開一桌賠一桌。
盡管孟凱新增了快餐、團膳業(yè)務,但短期內的收益很難彌補大幅萎縮的主營業(yè)務收入。
苦撐數(shù)月后,孟凱不得不關閉北京13家門店,沒有關閉的則仍在持續(xù)虧損。2013年,湘鄂情的財報虧損高達5.64億元。而就在上一年,凈利潤還在以30%的速度增長,達1.2億元。
已經陷入絕境的湘鄂情面臨兩大棘手難題:一是必須在2014年實現(xiàn)扭虧,避免成為ST股;二是在2015年4月前,必須有足夠的資金回購債券。
為了避免墜入深淵,孟凱不得不鋌而走險,開始了一系列令人瞠目的跨界轉型。
2013年3月,孟凱減持1.8億元湘鄂情股票,轉而舉牌經營景區(qū)索道的三特索道。但經過一系列交鋒后,出于保障企業(yè)正常運轉的考慮,孟凱放棄了控股,并數(shù)次減持該股票。
緊接著,湘鄂情又通過收購,相繼進入環(huán)保、影視領域。2014年,甚至進軍大數(shù)據(jù)業(yè)務,與中科院計算所共建大數(shù)據(jù)與新媒體實驗室,并將公司股票更名為中科云網(wǎng)。
但孟凱對這些行業(yè)并不熟悉,病急亂投醫(yī)下,公司很快就陷入嚴重虧損,被ST。
面對輿論一邊倒的質疑,孟凱倒是挺想得開:“任何一個最好的企業(yè)一定不是大家之前都看好的。我知道每一個成功者的背后曾經都不被認可,所以有輿論質疑也沒有關系。”
但孟凱的行為已經遠不止媒體質疑那么簡單,證監(jiān)會后來發(fā)現(xiàn),其有利用市場熱點進行炒作之嫌。2014年底,證監(jiān)會以涉嫌違反《證券法》為由,對孟凱立案調查。
此時的孟凱已遠赴澳洲,消失在公眾視線,給出的理由是籌集償債資金。
在國外期間,孟凱辭去ST云網(wǎng)一切職務,將其股東權利先后授予幫他解決債務問題的兩家公司控制人王禹皓、陳繼,致使ST云網(wǎng)董事會上演了長達3年的控制權爭斗羅生門。
2015年4月7日公司債回購到期日,ST云網(wǎng)仍有2.41億資金缺口,構成實質違約。
這是孟凱繼成為餐飲首富之后,創(chuàng)造的另一個新紀錄——國內首個本金違約的公司債紀錄。
為了應對危機,孟凱轉讓了湘鄂情164項系列商標使用權,獲得2.3億元轉讓款。其抵押的全部股權也被拍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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