華 哥 說
十萬計的中國人，在監(jiān)獄一樣的地方，像奴隸一樣沒日沒夜的工作，想要回國，得先交一筆高昂的贖身費……這不是電影，而是現(xiàn)實中正在發(fā)生的事情！
作者：唐僧牛仔
24小時燈火通明，戒備森嚴，除了高墻、鐵絲網(wǎng)，出入口都有持槍保安把守。
這不是監(jiān)獄，只是一棟有眾多網(wǎng)絡博彩公司駐扎的大廈。
在菲律賓首都馬尼拉機場不遠的貧民窟，這棟名叫珍珠大廈的白色大樓里，數(shù)以千計中國人在上班。他們每天至少工作12小時，如果完成不了任務，罰款、吃臭雞蛋、挨打都是常事。
菲律賓馬尼拉的馬卡蒂經(jīng)濟區(qū)，是在線博彩公司的聚集地
不少人想逃離回國，但護照被扣押，除非繳納一筆高昂的離職費。交不起錢的只能以工抵債，繼續(xù)設局騙人。據(jù)悉，目前在菲律賓有數(shù)以十萬計的中國人從事在線賭博行業(yè)，而這些人，都是被騙去的。
數(shù)千名中國人在菲律賓的珍珠大廈，通過招聘兼職、網(wǎng)賺、色情直播等手段面向中國國內(nèi)招賭。圖/新京報調(diào)查組攝
很難想象，在21世紀的今天，還會有這樣的奴役。更讓人細思極恐的是，這些中國人究竟從何而來？
名頭響亮的東方集團，
員工稱它“東方監(jiān)獄”
眾所周知，在線賭博公司在中國是被明令禁止的，一經(jīng)發(fā)現(xiàn)，嚴厲打擊。
于是，在這種高壓之下，在線賭博公司紛紛涌入菲律賓、泰國、柬埔寨、越南等東南亞國家。其中，菲律賓又是龍頭老大。
新加坡《今日報》今年5月的報道中提到，盡管尚無公開官方數(shù)字，但知情人士說，菲律賓離岸博彩運營商自2016年末以來，陸續(xù)雇用了約20萬名勞工，其中多數(shù)是中國人。
每天，這里都有成千上萬的中國人，在異國他鄉(xiāng)從事著這個危險的行當。他們有著自己的暗語，這一行，被稱為“菠菜公司”。
雖然在線博彩設立在菲律賓，但是幾乎所有在上面投注的，都是中國人。這也是為什么在菲律賓，那么多中國人從事這個行業(yè)，這些形形色色的博彩公司幕后的老板，也都是中國人。
可是，別以為這一行在菲律賓是可以拿到牌照的合法行業(yè)，就萬事OK了。其實這是個魚龍混雜的灰色地帶。
就拿在當?shù)睾蘸沼忻?ldquo;索萊爾東方集團”來說，根據(jù)國內(nèi)媒體記者臥底調(diào)查，在這家由數(shù)百個網(wǎng)絡賭博公司組成的集團里，中國員工每天至少工作12個小時，就連吃飯、上廁所都有時間限定。吃飯不能超過半小時，一次抽煙、上廁所時間不得超過10分鐘，超時都會被扣工資。
除了嚴苛的工作時間和管理，公司對員工的防范也很嚴密：員工之間不許私下互加微信，上班時私人手機一律上交，每名員工頭頂都有攝像頭，管理人員不時在辦公室內(nèi)巡視，突擊檢查員工的工作手機和電腦。
大樓里除了廁所，還有遍布無死角的攝像頭。如果敢在大樓里拍照，罰款10萬比索（約合人民幣12860元）。如果用私人手機連接辦公室WiFi，則將面臨更嚴厲的處罰——直接開除。
但走人之前，要支付一筆更像是“贖身費”的離職賠款。
除了罰款，還有專門用來懲罰員工的小黑屋。有個四川的年輕人，把工作資料從工作手機傳到了私人手機上，結(jié)果被三個打手毆打后，關進了小黑屋。
“把他身上的錢和手機都沒收，不給他吃飯，就給點水喝，關了三天，直到等他家里人打錢過來，交夠錢才放他走。”
當然，對那些離職的員工，公司會很“貼心”地直接安排車把人送到機場，看著他進入安檢。
因此種種，中國員工給索萊爾東方集團起了個很形象的名字——“東方監(jiān)獄”。
中國員工每天至少工作12小時，下班后擠在8到12人一間的宿舍休息，這8人間宿舍是無窗的暗間。圖/新京報調(diào)查組攝
這是有合法牌照的“正規(guī)菠菜公司”，至于在那些沒有牌照的黑公司工作，風險更大。因為沒有辦法取得工作簽證，這些中國員工往往面臨被當?shù)鼐角宀楹笄卜档拿\。不僅血本無歸，進了國門之后，等待他們的還有中國法律對參與賭博行業(yè)違法犯罪的制裁。
0費用就能出國賺大錢
其實，對于菲律賓的這種非法在線博彩行業(yè)，當?shù)毓俜揭膊⒎亲⒁獠坏�，對此開展的清理工作，早在2年前就開始了。
在2016年，菲律賓移民局就在馬尼拉北部的克拉克度假區(qū)，從一個非法的網(wǎng)絡博彩營銷中心，逮捕了1240名涉嫌非法務工的中國人。隨后，數(shù)百人被遣返，上了出入境的黑名單。
2016年克拉克事件，菲律賓遣返的中國人，均為“新賭王”林樂英公司員工
可是，即便如此，仍有源源不斷的中國人前赴后繼，踏入菲律賓的“菠菜”行業(yè)。這究竟是為什么？
想要搞清楚這一點，我們必須先了解一下菲律賓的在線博彩行業(yè)。
作為亞洲博彩行業(yè)發(fā)展最快的國家之一，菲律賓提供在線博彩的牌照，也就是說，博彩在菲律賓是合法的。雖然現(xiàn)在發(fā)牌的只有46家，但菲律賓在線博彩公司卻多如牛毛。據(jù)知情人介紹，這些公司大多以掛靠牌照、子公司的方式，堂而皇之地成了合法的博彩公司。
這一點，從博彩公司的名字也許就能看出點門道。這些博彩公司所用的名字很少是自己公司的名字，他們招人用的名號一般都是用所在地，或是集團的名字，比如makati馬卡蒂（馬尼拉的CBD，同時也是在線博彩公司的聚集地）、solaier太陽城（5星級賭場酒店）、雙龍集團、東方集團等等。
太陽城
當然，這些名字并不是代表一家公司，而更像是一個商城，眾多的博彩公司，就是這個“商城”里面的店鋪。
那些數(shù)不清的博彩公司，用所謂的高薪和優(yōu)厚福利，蒙騙中國人來打工。
那些被騙來工作的中國人，做的唯一一項工作，是騙更多的中國賭徒投注。
來自河南省獲嘉縣的小徐就是其中的一個。
他從朋友圈看到一個海外打工的勞務中介廣告，說是在菲律賓工作，崗位是網(wǎng)絡游戲客服。他交錢到了菲律賓之后才發(fā)現(xiàn)，根本沒有什么網(wǎng)游公司，他去的公司，就是一個網(wǎng)絡博彩公司，而“游戲客服”的工作，就是不斷騙人下注、再下注。
有人稱，全世界的90%的在線博彩公司都在菲律賓，如此數(shù)量龐大的在線博彩公司，每年能從中國抽走上千億元的資金。不管非法還是合法，他們的目標都是中國賭徒。
那么，要想服務這么龐大的“客戶群”，當然需要更多的像小徐一樣的中國人，不斷加入“游戲客服”的崗位。
為了招攬到這樣的人，網(wǎng)絡博彩公司在國內(nèi)幾乎都是打著一樣的口號——招聘海外網(wǎng)絡游戲客服人員，并宣稱包簽證費、機票，0費用上崗，許以每年十幾萬的高薪、每餐8菜1湯、宿舍有菲傭打掃等等讓人眼饞的條件，在網(wǎng)上四處發(fā)布。
他們對應聘者的要求非常低，通常的條件是只要打字在每分鐘40個字以上，會說普通話。
貼吧一有人質(zhì)疑，馬上出來洗地
這類人去哪最容易找？自然是網(wǎng)上的社交媒體平臺了。
許多博彩公司，都把設套的眼光瞄準了貼吧，這里，每天都在上演著一出出羅生門。
今年6月，關注人數(shù)1400萬的百度貼吧“戒賭吧”被暫停服務，清理有害內(nèi)容。在新華社記者的調(diào)查稿中，就寫到“眾多境外賭博網(wǎng)站的代理混跡其中，通過圖片、諧音、拆分組合等形式，大量發(fā)布賭博網(wǎng)站、賭博客戶端等信息。”
網(wǎng)絡博彩公司不僅用這個平臺搞信息發(fā)布，還用貼吧來招聘，甚至形象公關。
在“三和大神吧”和“菲律賓吧”“幫你找工作吧”等貼吧里，就充斥著這樣的招聘信息。在這些招聘帖子和信息中，幾乎無一例外的都是打著某某公司、某某集團的HR直招，但是聯(lián)系方式只有微信和QQ號。
帖子里，最吸引人的就是“公司包簽證機票保關（指有人在當?shù)亟右龓椭k理入境手續(xù)）0費用出國”“工作1年存13個（指13萬元）不成問題”，為了顯得更加真實，還會附上號稱是自家公司的牌照，工作環(huán)境、員工工作餐和宿舍等圖片。
有的HR還會在帖子中“抱怨”自己遭遇的委屈：無論別人多么不相信自己，但是他仍會負責任地向別人介紹公司；被人舉報拉黑，心情受傷云云，以顯示自己的誠懇和弱勢地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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